光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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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Day18】


 


[我一直知道 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]


 


夏天彻底结束了。


 


老爸把学校附近的出租屋退租,把我那箱遗落在年岁中的荣誉带回家,全程我都不在,被通告塞满的忙碌也不容我有多伤感,只在挂掉老妈电话时候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,去见了那间小黑屋最后一面,也带着王俊凯去见了它最后一面,好歹是没有遗憾。


 


湖南那边的手续陆续办妥,还有房子,老师,也都找好。可我还待在北京,对同学朋友没做任何告别,因为我知道我迟早都会回来。但学校,我是再也回不去了,校门口小卖部老爷爷的牛奶茶叶蛋,我也快忘了模样和味道。


 


于是我就在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告一段落里,过完了生日,迎来多事之秋,和一个最难熬的冬天。


 


北京的冬天很干,嘴唇上下都起了皮,但我不喜欢涂什么润唇膏,只上下咬着,任由它去。


 


洗完澡出来已经快九点,我舔舔唇,指望着浴室里的水汽能转移点湿润到唇上去,当然是没用。我擦着半干的头发,坐在书桌前。小黑屋,台灯,三十八套,没有新消息进来的手机。


 


我知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。复习,做题,总结,做一个闭关学生该做的事,可是我盯着手机,一点不想动。


 


我拿起支笔转着,掉了,掉进书缝里,就想起大半年前他闭关的时候,也是这么间小黑屋,我俩开着视频,他在那头做题,我在这头写作业,偶尔太晚了会睡着,我还记得他会给我唱晴天。


 


其实我没说过,他也不知道,我不太想醒的,我想听完,至少听到那句——“但偏偏,雨渐渐,大到我看你不见”。


 


这样我就可以在心里接。


 


“还有多久,我才能在你身边。”


 


真正意义上的,身边。


 


即便到了现在,可以理直气壮地说,他就是“给我”唱的晴天的这种关系,我也还是不觉得这就是“真正意义”。


 


我想他也是。


 


否则不会人分明在北京,中午还碰过面,就杳无音信到现在。


 


但其实自打我闭关以来,这也是常态。他选择的陪伴方式与我的不同。他不会隔着南北和我视频,只会掐着点发来“你该睡了”;也不会打电话说些有的没的,只会用语音。往往我刷完题一刷微信,就是一溜下来60秒的长条,也成了应激反应,大脑里的困倦因子准时地冒了出来。


 


那些60秒里,都是他的歌声。有他唱过的,也有我唱过的。舞台上的那种气场全开是没有了,有的只是很认真,很认真地,在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和我说晚安。


 


尽管他从来没说过。


 


我趴在桌上,看着安静的手机忽然生出股焦躁,隐隐觉得今晚是等不到了。


 


我想着数十下,结果真的数起来数得飞起,三秒就完。


 


微信没消息,群里没消息,小号……


 


我扫了几眼,点开联系人列表里的另一个号码。


 


我得去见他。


 


不管多晚。


 


——


 


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,但某种意义上来说,胖虎确实算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。


 


多事之秋不是假的。


 


他的机场太乱,我们一起的就更不用提。被贴面忍无可忍生的气,眼看人群挤碎玻璃无能为力,以及一些更血腥的,莫名其妙的东西。


 


假肢和鬼娃娃,乱七八糟的一片红。我胆子再大,骤然看到那些图也难免心惊。当下的反应倒也不是真寄来了怎么办,而是告诉老爸让他别让老妈和楠楠看到,有些事可以瞒,但这件不行,于是不久之后也就有了胖虎。


 


至于王俊凯,我瞒不了也不想瞒。


 


但他的反应不同以往。


 


不同第一次见到红色字条的小心翼翼,不同第二次见到割裂横幅他要带我离开,更不同于第三次在机场被迫分开,不管不顾递过来水还扭开瓶盖。


 


这次他出奇地冷静,看不出情绪,只问,“如果真的收到了,你会告诉我吗?”


 


我没回答他。说实话,我没想过。我从来也不会去想那些还没发生的事,“如果”有什么意义呢,对将来对过去,都没有。


 


而他却自己给了答案。


 


“算了,告诉我又有什么用。”


 


彼时我还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,他就转身去摆弄吉他,没有音符与乐曲,只有琴弦共振的嗡嗡,像恼人的耳鸣。


 


不同以往的还不止这个。


 


在机场因为拥挤受的气完全没出现在我面前,打开门我想大逆不道地伸手摸摸他的头都没给我这机会。他只冲我笑得若无其事的样子,放下盒月饼,洗手喝杯水,就陪楠楠看我们雅客的广告,看得乐了,露出和广告里一般傻的虎牙。


 


我坐在旁边看着他们,心犯惴惴。


 


他以前总说不知道我在想什么,现在好了,轮到我了。


 


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把给我的备注名说得这么坦荡,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朝我伸出手,他的很干,我却在出汗,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着笑着倒在我肩上,镜头前,粉丝前,那么光明正大。而我一时被笑得晃了眼,忘了肩头的重量和底下的目光,也笑着回望他的傻气。


 


就和被下了什么咒似的,当时深陷其中动弹不得,之后如醍醐灌顶般清醒,却也真的不明白他突然这样到底是怎么了。


 


我盘腿坐地上,看他收拾行李,思来想去还是问他要了手机。


 


“密码?”我又把手机递给他。


 


他没接,衣服叠得齐齐整整往行李箱放,头也没抬。


 


“9979。”


 


我愣了愣,没细想,也努力放空不去记住。解开以后刷着联系人,赫然一个“玺”字我真的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

 


“……你什么时候改的?”


 


我晃着他的手机,他看了眼,特别淡然。


 


“忘了,改了挺久的。”


 


“……”


 


我彻底没了脾气,盯着他前后忙碌把最后一些生活用品放进箱子里。密码锁咔哒扣上的瞬间,我的腿也麻了。


 


“王俊凯。”


 


“嗯?”


 


“你……别仗着我答应不躲就……就乱来。”


 


“……你觉得我在乱来吗?”


 


他看着我,把行李箱立起来。我撑着地起身,小腿到脚掌的麻木让我站不稳。他握着我的臂弯扶住,再抽走他的手机。握着的那只手很用力,抽走的那只手很温柔。这一连串动作怎么都好,不变的是,他一直看着我。


 


“我不是。”


 


——


 


当然比起生日,他的这些反常已经算不上什么。


 


临近生日的那段时间,非常累。每周飞重庆是固定行程,中途忙于学籍中考的相关手续在北京和湖南之间两头跑,间隙要练Happy,每每练完都觉得腿不是我的。


 


那会儿我每次在飞机上,想看书都只是想想而已,总能睡过去。睡着也罢了,老做梦。梦里不再是拥挤的车厢,而是一家蛋糕店,年纪还很小的我贴在冰柜上,指着里面的巧克力蛋糕,应该是很想吃。转眼就变了,变到狗2的录制现场,一群人打打闹闹,脸上都是奶油,只有王俊凯和我的脸上干干净净。他拿着块蛋糕走过来,送到我嘴边,我往后退,不知道能退到哪里。脚一滑,我就醒了。醒过来浑身酸胀,哪哪都疼。


 


Happy的后遗症真的太不Happy。


 


以至于到了公司,换上粉嫩的凯蒂喵睡衣,我也觉得昏沉笨重,对于即将要到来的套路一般的生日趴,实在提不起精神去装一下惊喜感,我只是有些好奇他会送什么,给我的信里又会说什么。


 


我是期待的,可我又不敢太期待。官方一点到底最安全,也没有错。


 


王俊凯早早换上皮卡皮卡的衣服,明晃晃的,像小太阳,看着很暖。那会儿重庆挺冷的了,可我明明也穿得挺厚的,脚还是不由自主地迈向他。


 


他抬起手,拨弄我的刘海,有点儿痒。


 


“头发扎眼睛了,这么红。”


 


我知道他知道我这是没睡好但不说,那我也不说,拉下他的手握着不放,慢慢让额头靠在他肩上,倦意袭来。


 


“让我靠会儿吧……”


 


他一动不动,站得很稳,另一只手放在我背上,暖意一阵阵儿地往里涌。


 


“其实想想你不来也挺好的……以后就不用这么累了。”


 


“那我以后都不来了。”我抬起头,看他不知所措,“不来行吗?”


 


他绷着张脸,半天憋出一句,“没考好就别来了。”


 


我暗笑,腹诽他口是心非,又放任额头抵上去。我开始犯困,而他的声音低了下来,就在我耳边。


 


“你是不是哪难受啊,啊?”


 


犯困的人总是不清醒的,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往他的脖子里埋,我竟然也直接说了出来。


 


“王俊凯,我腰好疼……”


 


他浑身一僵,把我扶起来,手也虚扶在我腰上,“那去躺着吧,躺着吧好吗?”


 


“……躺哪儿啊?不是要录节目吗?”


 


我没反应过来,他就拉着我往外走。


 


“录啊,主题是生日趴还是睡衣趴,所以他们搞了个大通铺,一会儿我们得睡那儿开场。没事,我们先过去。”


 


我也就由着他了,“那我真睡着了怎么办……”


 


“放心睡啊,你躺我边上,开始了我叫你。”


 


我们走到熟悉的录制场地,那上面真的放了枕头和被褥,我困得都不想笑,只钻进去,腰背着陆的那瞬间,全身紧张的肌肉都有了安放之处。他也真的就躺在我身边,一伸手就能碰到毛绒绒的睡衣,还有睡衣袖子里他温热的手。


 


我迷迷糊糊闭上眼,好像他说了放心睡我就可以彻底放心,所以他后面说的话让我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。


 


“千玺,一会儿我念的信,你要好好听。”


 


我在心里,说了“好”。


 


——


 


或许是注定要让我好好听他的信,只眯一小会儿,就和回血似的,哪哪都活络了。当然也还有恐怖箱的功劳,以及他明明就怕还逞能让蜘蛛爬他手上下不来的样子太过可爱。


 


而我又忽然希望我还是困着,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比清醒地和他相对而立,手除了放后面根本就没地儿了。


 


说实话,我和他面对镜头的时候,尽管克制,可从来坦荡,但这一刻我是,真的很慌。


 


全程我低垂着眼看地面,偶尔看看他,也是不敢看我的。


 


谁怕谁狭路相逢,谁又怕谁溃不成军。


 


“恭喜我们认识十九个月了吧。”


 


那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是什么时候。


 


“在参加第一个选秀节目的时候有见过一面。”


 


我以为你忘了,原来你记得。


 


“正式认识,是去年四月。”


 


你低着头,然后抬头看我说了声“你好”,你知不知道你很冷。


 


“那时候你特别安静地抱着弟弟,一句话也不愿说。”


 


我能说什么,说你记得我吗?


 


“暑假一起训练,整天黏一块儿玩儿。”


 


是,还各种吵,小吵大吵,能凑一锅。


 


“你常常抱着玩偶睡觉,你说你不抱东西就睡不着。”


 


可是有一次,我抱着你睡着了,你不知道。


 


“每一次分别,我们就一起微信。”


 


我把你置顶了,你也不知道。


 


“未来我们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好吗?”


 


好。


 


“请接受我在你生日这天的告白吧。”


 


……好。


 


我想说好,我说好,你听没听见?


 


后来他过来抱我,我没来得及抬起手,他就离开了。


 


后来我跳完Happy,腰又开始疼,我没顾得上,唱完歌一转头,就看到他的眼睛比我的还要红。


 


再后来我们坐在一起,走到哪都一起。他在我身后,在我周围,靠着我,触碰我。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台湾那会儿也偷了师,不然他捏过我腰椎的手法怎么和舞社里的老师一样专业。


 


之后我好多了,想着去抱那只我想了很久的大棕熊玩偶,没走几步,就被一只皮卡抱住,好像我才是那个玩偶。现场乱成一团,镜头肆意地扫,我没躲没挣开,任由自己的后背被锁在他的怀抱里。


 


我愿意承认,我贪恋这种温暖。


 


“我得走了。”我拍拍他的手,在一片嘈杂中跟他说。


 


他放开我,看我解开麦,把他自己的也拿下来,什么也没说,和我一起走到休息室,后边儿的热闹都与我们无关。


 


我换下衣服收拾东西,他也换衣服,就是背对着我不知道在捣鼓什么。


 


“你干嘛呢?”


 


“没有。”他拎着个盒子转过来,只放在桌子上,“东西带齐了吗?”


 


“嗯。”


 


“充电器呢?”


 


“带了。”


 


“……你再检查一下吧。”


 


“……”


 


其实有什么可检查的呢,来这儿已经轻车熟路得不行了,拿出来的东西统共也就那么几样。可我还是一件一件东西,又翻了一遍。他半靠在桌子边沿,也不说话,就那么看着。我本来不磨蹭的,这样多此一举的“检查”已经磨到我的极限,何况他还这么看着我,谁受得了。


 


我干脆拉上拉链,背上包,盯着那盒子不去看他,“没别的要说的话,我走了。”


 


他立马站直了,“你……”


 


“干嘛?”


 


他清了清嗓子,“你就不能不露脚踝吗?很冷的。”


 


“……不能。”


 


“……你最好别感冒。”哼哼唧唧的,总算把那盒子递给我。


 


“少乌鸦嘴了。”我接过来,不沉,有淡淡的奶香,“这什么?”


 


“蛋挞,带着飞机上吃。”


 


“……你费这个钱干嘛?”


 


“不费钱啊,我自己做的。”


 


“……”这人真的,烦死了要。


 


“走了走了,再不走来不及了。”


 


他大概是不好意思看我的反应,推着我就往门口去,我拦住他,“你走哪儿?”


 


“……我送你啊。”


 


“……送什么啊,赶紧回家吃饭,天都快黑了,一会儿饿过头你又胃疼。”我皱着眉,又觉得不太管用,严肃地加了一句,“不准下来啊。”


 


“……”他肩都垮下去,就像一只蔫儿了的皮卡,委屈又可怜,“我不下去,我就到电梯口……”


 


“啊你……”我急死了,也不知道在急什么,就快急得跳脚,“你非要我说那么明白啊?”


 


“……啊?”


 


“……你一整个半天这么看着我我都受不了了,你觉得你送我我还能走得了?那我真的不用走了,跟你回家吃饭算了。”


 


他湿漉漉的眼睛骤然亮了,明摆着“我倒是想”,而后又暗了,靠着门柱蔫了吧唧,“那我不看你了,你走吧。”


 


“……”


 


这是跟我置气呢吗?


 


我换了只手抱蛋挞盒子,也靠着门框,“诶我说,明明是你自己说的,我又不是以后都不来了,你怕什么。”


 


“谁怕了?!”倒是被我激起精神来,不颓不丧,几句话说得难得的慢。


 

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说,但我和你说的那句话,是希望你考好的,你别想岔了。至于以后,你想来就来,不想来就不来,反正我去北京找你也不是不行。”


 


“……”我空张张嘴,哑口无言。


 


换作以往我听到他这么说,要么说一句“别闹”,要么骂一句“有病”,总归不会往心里去。但是在他写了这样一封信,在他做了那些在我眼里是“乱来”的事情之后,我忽然发觉,跑到北京找我这么疯狂的事他完全干得出来。


 


可是我不愿意。


 


我知道这有多辛苦,千山万水,披星戴月,我一个还不够吗,就你会心疼。


 


然而我知道,他不会这么想的。现在不是我想岔了,是他想岔了。至于为什么会想岔,又岔到哪儿了,我……


 


楼下保姆车“叭叭”地在催,催得我根本想不出来。


 


“快走快走,我不送你。”这会儿他反倒在赶我,也不知道一下午就差没黏我身上的是谁。


 


“王俊凯。”


 


我回头看一眼来抓人的胖虎,用了我最快的语速。


 


“我没时间和你说太多,下一次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。总之我不在,你别胡思乱想。你别说你没有,有没有你自己知道,就算你不知道我也知道。你好好吃饭,我走了。”


 


他被我一通说得发懵,等到我都跑到胖虎身边了才在后面喊,“你蛋挞没吃完记得放冰箱!”


 


我挥挥手,表示知道了。而被我和王俊凯磨叽得饥肠辘辘的胖虎,眼瞅着我怀里的盒子两眼放光。


 


“……”


 


我默默抱得紧了些,“你要是饿我给你买别的,这个不行。”


 


这是他做给我的,给我的。


 


谁都不给。


 


——


 


“给。”


 


胖虎把车子停在能看见飞机的地方,就去便利店买了水。袋子里还有几块小面包,我看了一眼,只拿了水,其他的没动。


 


车窗外是很熟悉的机场,夜航南下,黎明北上,我见过它太多太多的模样,或带着满足,或带着疲惫,可从来没有一次,像现在这样焦虑又不安。我拧开瓶盖,没有味道的水把腮帮填满,再一点一点吞咽下去,很凉,从心到胃,凉到我一不小心呛咳了出来。


 


“你如果要等的话,还是吃点儿垫肚子吧。”


 


胖虎拍了拍我的背,我摇摇头,“估计他晚上也没怎么吃,中午他就胃疼。”


 


我又哪来的胃口。


 


“哎——早知道会这样,我就送他们到机场再走。”


 


我捏着瓶子不说话,爷爷奶奶说过,世上难买早知道,真的不假。


 


谁会想到他被滞留机场有家难归呢。


 


我拿着手机,久违地关了静音打开铃声,最开始点亮又按灭,来来回回好几趟也没个动静,还是胖虎看不下去提醒我会没电我才停下来。可手机真的没亮起来过。


 


“你说他会打电话给我吗?”


 


胖虎敲着方向盘,斟酌着说,“就算……就算没有,也是不想让你担心。”


 


我笑了一下,这哪是他不想我就不会的事情。


 


车里没开广播没开灯,仅靠着机场星星点点的灯光才有点温度。胖虎刷着微博不吭声,八成是没新的消息。我只盯着电子屏上的时刻,从53分开始,一下一下数到60,然后看着它跳到54,55,56,57,58,59……下一个小时的第37分钟,他打来了。


 


我:“王俊凯……”


 


他:“……你感冒了?”


 


我莫名火起,拿开手机摇下车窗,深吸了一口气,再把手机放回耳边。


 


我:“我没……”


 


他:“易烊千玺,你不要告诉我你来了。”


 


我又盯着电子屏,想数数没数成,全乱了。


 


我:“好啊,那我不告诉你。”


 


他:“……”


 


我们俩通着话不说话,久到我都觉得我们是钱多。


 


之后某一秒,他的呼吸重了,然后他开口,“……你来干嘛啊?”


 


我:“……”


 


是啊,我来干嘛,什么都干不了。


 


他又说,“我没事,真的。你回去吧。”


 


我才不管他,“你和阿姨说了吗?”


 


他:“说了,刚就是在打电话报平安。”


 


我:“阿姨很担心吧。”


 


他:“嗯。”


 


我:“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很担心。”


 


他不说话了,再出声话题直奔另一头,我可真佩服他。


 


他:“你不担心我试镜吗?”


 


我:“……我不觉得有什么比你平安到家还重要。”


 


他:“千玺……”


 


好吧……好吧。


 


我:“……那你试镜怎么样?”


 


我问了,可电话那头又安安静静。


 


他:“你记不记得在台湾的海边,你说只有我们各自找到我们要的是什么,才能在一起,才能走得很远,很久。”


 


我:“……嗯。”


 


他:“我……我好像找到了,可是……我好像也迷路了。”


 


他:“千玺,北京好大,真的好大。”


 


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挂的电话,耳边一直回荡着我从未从他嘴里听到过的,对一切都充满着不确定的声音。


 


“小凯还是打给你了。”


 


“啊?”我花好大力气才回过神,“嗯……是。”


 


“也好,打给你也是不让你担心。还等吗?”


 


我下意识点头,“等,等他到家。”


 


胖虎毫无怨言,只摸摸脑袋感慨,“真好啊,感情真好。”完了又憨憨地笑,“看你那天护食的那样儿,真是想起来都觉得好笑。”


 


“我是认真的。”


 


“认真地护食吗?”


 


“我是说他。”我猛灌了一口水,把车窗摇上去,“我们的感情,不是你想的那种,也是你想的那种。”


 


“……”胖虎只懵了一瞬,随即如常,“其实……你不用和我说这个,我只是负责保护你们。”


 


“就因为你是负责保护我们的人,所以我才要说。”


 


胖虎不明白,“我还是觉得没有必要……你……”


 


“你觉得我聪明吗?”


 


“……聪明。”


 


“我也觉得我很聪明。从小到大,大人都说我聪明,只要我想学,什么东西都能学得很快。可是你知道吗,唯独我和他的关系,我想破头了我都想不出该怎么办。”


 


我靠着车窗,远远望着午夜启程和到达的旅人,“直到今晚。”


 


原来仅仅只是想通了是没有用的,原来我所认为的就这样走走看吧也什么现状都改变不了。


 


根本不应该是这样。


 


“小鬼,”胖虎拍拍我的脑袋,长辈一般,“有些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,如果一个问题很难,就应该回到它的根儿上去。比如,他对你而言,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,如果这个问题有了答案,那也就没有什么想不出来的法子。”


 


……什么样的人吗?


 


我坐直了,真的听胖虎的话开始认真想,座椅下那几块无人问津的小面包,让我想起了那个梦。


 


“我小时候,很想吃巧克力蛋糕,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不像现在这么好,蛋糕还挺贵,要攒好久好久的零花钱。没攒够的时候,我就会去看。等好不容易攒够了,我也买到了,想带回去和爸妈一起分着吃,结果我一出店门口,就被几个中学生撞到,蛋糕就不成样儿了,巧克力也糊成一团。”


 


“那种心情……真的比丢了零花钱还难过。”


 


“后来我遇到一些人,我也以为过,以为可以走得很远,到头来还是失望。”


 


“所以我不会再期待什么,我只信自己,只有我不会让我失望。”


 


“可是王俊凯不一样,他就是那块巧克力蛋糕。”


 


我咬着唇,唇上的死皮很是嚣张。


 


“我之前总是想,从一开始没有渴望,没有期待的话,那块巧克力蛋糕是不是还可以好好地待在橱窗里,就算是被人买走也没关系,只要我离得远远的,都好过砸在我手里。”


 


“说到底,我不相信的是我自己。可是这很矛盾不是吗?”


 


胖虎不置可否,只问,“那现在呢,不这么想了吗?”


 


我低着头,手机震了一下,没解锁的屏幕上在说——


 


“我上飞机了,撑不住就睡觉,不管几点到我都告诉你。”


 


我仰起头,静等着他的那班飞机飞过夜空。


 


“嗯。”


 


不这么想了。


 


这座见证我所有的成长,未来还会承载我和他所有的梦想的城市,就算充斥着迷惘和荆棘又怎么样。


 


既然他可以是我的,我为什么要怕,我也可以保护他。


 


我不会让我自己失望,那我就一定能做什么。


 


咬下死皮的那种撕裂感,豁然开朗。


 


“他对我来说,很重要。”


 


——


 


我们是彼此的太阳 也是彼此的水星




注视 陪伴 守护


 


看起来无趣又无望


 


但是总有那么一天 不顾一切 我也要靠近你








#没有国庆的人祝你们假期愉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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